以一腔热血,全力爱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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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兴】守夜人·局贰·无解

——皇城和边境的距离有多远?


这个问题交给地理系的学子,他们的答案大概会以公里计算。

这个问题交给历史系的学子,他们的答案大概是以年份划分。

若把这个问题交给一位士兵,他说:“就一步。”

在邻国国力与己方相当,且态度并不多么友好的时候,士兵在边境便一步也不能退。


若把这个问题交给一位皇储候选人,他的答案就变得耐人寻味很多,同样的,他的解也应该有许多。

然而……




“殿下,”戴着细细的黑框圆眼镜的青年,眉目沉静,略微有些苦恼地放下手中的羊皮纸和羽毛笔,抬眸看着火红发色的少年,“您的答卷真是……太实诚了。”

眼睛不安分地四处打量的红发少年放下了还托着腮的手,端坐得跟个小学生似的,还对青年露出了个讨好的亲昵笑容,“只有我们的时候,不用叫我殿下——不是说好的吗。”

“那么好的,灿烈——”青年从善如流地更改称呼。

“嗯艺兴哥你说。”少年秒速抢断。

张艺兴摘下给他加了很多温文尔雅分的眼镜,眯起眼睛一点笑意也没有地笑着说:“你之前的作业都做到哪里去了?”


红发少年——朴灿烈一抖,几乎错觉看到这位名满整个皇城的青年臣子身后开出的一大片黑色曼陀罗。


“你写最短距离我都不会怪你,”青年半露额头的模样分外有压迫力,衬衫非常规矩地系到喉结稍下方,丝带和水晶扣子充当领带,少了两份严肃多了一份温润,他笑起来有很好看的小酒窝,“但是我觉得你需要解释一下这个答案,我还没忘记给你重点恶补《帝国地理》的日夜。”


他形状优美的手敲了敲羊皮纸上的“答案”。


只见“皇城和边境的距离有多远?”的问题下方写着:

——不知道,没去过。


“啊哈哈哈……”朴灿烈讨好地笑,半点也没有自己还是个储君的自觉。


朴灿烈当然也没有忘记那些在考核来临前青年不辞辛苦帮他补课的日夜。

然而当时他的心神完全被眼前这个人攫取了。阳光透过天顶的彩绘玻璃洒落,彩绘玻璃上的不知名天使像正是羽翼伸展的样子,而它的下方,踩在盛放的蔷薇纹绣地毯上的青年仿佛发着光。

这个画面美得如同神眷。

极致的美。但是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他的秘密。


张艺兴也没办法,揉揉额头推开羊皮试卷,看着眼前的少年睁着大眼睛望过来,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也只能笑笑作罢。


朴灿烈是储君。

俗称太子,没毛病的话妥妥就是下一任的王。

尽管如此,但是在其他几位皇子皇女的对比之下……他是一朵奇葩。

辅导皇子皇女的能人一大堆,绝对不乏名门大家,也不少在皇帝陛下面前颇有话语权的大臣,与这些人相比,张艺兴的资历确实太浅——尽管他的能力确实出众。

那么。

为什么放着一大堆重量级人物不选,偏偏要选他这个半吊子老师呢?跟他另外那些在师长面前恭敬行礼、在课业上兢兢业业的兄弟姐妹,画风真的截然不同。


“……算了。”青年有些泄气,但眼神还是温柔而包容,“你想学这些吗?”

他托着腮,摘下了眼镜的青年依然好看得过分,特别是咬着唇,用那种不解又好奇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特别无害、却特别有侵略性——你会忍不住想对他吐露带着甜蜜气息的好感话语。


“……我不知道。”少年看着他的眼眸,却又好像透过他在回忆些什么,毫无防备地就把内心的茫然说了出来。


他确实不知道。

他不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下一任王,不说他的兄弟姐妹允不允许,他自己对于国家、土地、人民等等的认识,也远远达不到作为王该有的标准。


他忽然思绪又一阵跑偏。

想起在皇家图书馆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那是比现在更小的时候——他还属于没有课业可以随便浪的小鬼阶段。


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渐渐懂得何为思考。


一直被周围的侍从、女仆、卫兵,称呼为“尊贵的殿下”的自己;

一直被母亲赐予了她念念不忘的“成为君王”的“志向”的自己。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而“王”,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半点除了“并不亲热的父亲”以外的认知。




静谧的皇家图书馆里。

“嗯?这么小的孩子……”几乎被各种典籍掩埋的张艺兴懵懵地抬起头,看到怯生生地躲在书架后面的男孩,喃喃了一句,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表示善意的笑容。

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魅力成功让他失去防御。

他走上前,张艺兴看到了他身上的衣服,眨了眨他的可爱兔子眼,缓冲了几秒才试探着开口:“您是哪一位小殿下吗……?”

“……嗯。”男孩点头。


白衣黑裤、学生气满满的张艺兴,和他的皇姐曾以概叹口吻说过的那位张姓学院首席瞬间重合——他眉宇间还有一些忧郁和疲累——平庸者、嫉妒者的排挤,使他纵然优秀却孤独。


“有什么能帮助您吗,殿下。”他从书堆里爬起来,乱糟糟的头发和软糯又故作成熟的口吻完美地对他进行了名为“萌”的暴击。

“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当然。”少年张艺兴说着半蹲下身与他平视。


——我会成为王吗?


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是被他的问题惊到了。随即他笑了,饱满的樱色唇瓣间吐露了些什么。




——嗯?他那个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朴灿烈陷入了沉思。

直到张艺兴在他脑门轻轻敲了一记。


“还走神——”

“我会成为王吗?”


张艺兴被他突然的打断弄得掉线了一会儿,回过神,露出了一个跟记忆重合的笑容。


——我亲爱的殿下,这可不是个是非题。

“灿烈,”张艺兴又拿起他的细边框圆眼镜戴上,“这不是个是非题。”


戴好了眼镜的青年对他做了一个眨眼的俏皮动作。


朴灿烈忽然低头捂住心口。

——太吵了!会被发现的!

半遮半掩在火红头发下的精灵耳,慢慢变红。




“还想呢?走吧。”张艺兴拍拍他的肩膀。

朴灿烈不明所以,“嗯?去哪?”

“理论课学不下去,只能先上实践课了。”青年叹气道,但脸颊的酒窝并没有埋怨他的意味。


以为张艺兴真的要带他去一趟边境的朴灿烈兴高采烈地收拾好包裹才发现,他想多了。

还怀有那么一丢丢希冀“两个人的长途旅行”的小心思,被城门外一日比一日更长的入城队伍拍死。


站在皇城城门上可以看得很远,繁华的皇城到城郊村野,甚至更远的烟波浩渺、树林葱郁。青年伸出手指,幅度微小地指了指正在排队受检入城的外来者,“灿烈,你知道问谁可以得到答案吗?”

除了慢悠悠的商队,城门两侧的检查队伍排得细又长,偶尔有快马而来的骑士,越过引颈期盼的平民,火急火燎地伴随着马蹄声进了城。


他那个时候还不够聪明,没能弄懂青年这个问题的含义。于是他摇了摇头。


“都可以。”

张艺兴对他微微笑了一下,那种突如其来的甜份,仿佛是一个调皮的知道了一点小秘密的孩子。他的心旌再一次被这个捣乱的小鬼狠狠扯了一通。


没等他缓和好措手不及的惊艳,那个好听的汽水音开始娓娓道来:

“问商队,你会知道从边境到皇城的时间、路线,甚至哪里有匪盗、哪里的路好走、哪位大人所管辖的区域是真的太平;”

“问骑士,他们会告诉你传信士兵往返边境与皇城的最短时间,而你应该凭借这个时间推断情报的紧急情况,乃至边防或战争等事物的轻重缓急;”

“问平民,你会知道你是否是个称职的王。”


他的不解愈加浓厚。

然而青年却笑得更甜了。

“你只有问他们,你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有没有能力坐马车,生活困难与否……而这些就是您的考核标准,不容更改。作为一个合格的王、或者王储,应该以守护他的国家、他的子民为使命。”


“他们的财富、安全,乃至于作为您的子民的荣誉,都寄托在您的权杖与剑锋之上。”

张艺兴带着浅浅笑意看他,显得温柔又从容。他又一次拾起了疏远的尊称,让这堂实践课有了一丝厚重而肃穆的仪式感。

“殿下,‘您是否会成为王’是您的课题,它是实践题,也是实验题。”

“但对于我们来说,‘您会成为怎么样的王’重要得多。”


他被青年的模样震慑。

明明气质并不尖锐,甚至可以说相当的温和,不强出风头、不畏畏缩缩,但是却让人在他润物细无声的时候被完全攻陷。


最后,青年切换回了他的“艺兴哥”模式,进行总结陈词:

“灿烈。当你意识到你想要守护这个国家、或者守护这个国家里的、你珍而重之的事物的时候,何为‘王’,如何为王,你都会无师自通的。”


被攻陷的皇子殿下抬头望着他那位已在他内心加冕为王却还不自知的君主,恍惚着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是对的……但是,什么都有答案吗?”

“嗯——大概吧。”


——骗人。

——我觉得我不能喜欢你,但是心里那份试卷根本没有这个选项。

心底那份羊皮试卷只有这一个问题,气急败坏的储君殿下选不出违心的答案,而那份试卷撕也撕不烂,顽强地守在那里日夜追问。

——简直过分。


但是不可否认,通往王座的荆棘之路上的浓雾被这个人拨开了一大片。

他甚至看得到这个人走在前方的瘦削背影,若隐若现。


而他近乎本能地追了上去。




于是在那些如指间流沙般飘散的时间里,不知不觉地,他已经成长到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位置。

那些曾经写在旧羊皮试卷上的、似乎难到天崩地裂都写不出来的、五花八门的题目,于他而言慢慢成为了他自己的掌纹般熟悉的存在。


他能回答“皇城和边境的距离有多远”,能解出两军交战所需的粮草和军费,“如何安置并利用由边境迁移而来的劳动力”他的答案能拿高分。


他仍然喜欢往张艺兴身边跑,好在张艺兴的反射弧全长在战争政治的触觉上去了,他还没有掉了“暗恋者”的马甲。

世人只道他们相交莫逆。

张艺兴埋首于情报堆里,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朴灿烈被自己的幼稚比喻逗笑了,低沉的闷笑声把张小蜜蜂引来了。


“灿烈,你很闲?”

“并没有,我来看一下哥就赶赴边境了。”一秒正襟危坐。

“要小心啊。”下意识开启了哥哥模式的张艺兴带着倦意嘱咐了一句。

“会的,”朴灿烈把他按到书桌前,凑近他耳朵边,用他天生的低音说:“哥你休息一下。”

“不弄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怎么能休息,万一又出乱子……”张艺兴微弱的挣扎被他抚平。


他感受着手掌心下温热的、名叫“张艺兴”的人的生命。

从他的俯视视角可以看到张艺兴柔软的颈部线条,凑近他耳朵说话的时候仿佛还闻到了清浅的奶香。轻得如同一个旖旎的幻觉。


——他一直这样。

活得明白、透彻,他可以把自己的心敞开给你,却不一定会把这个世界都摊开给你看;他知道人性之恶,世道之艰,他不隐瞒也不否认受的伤,但是你不问,他就不会说。

还好意思说他实诚,明明自己才是老实到让人心疼的那个。




张艺兴很累了。战争、政务、民生……他宛如一具身体的大脑,各种各样的信息通过一张庞大的脉络向他这里源源不断地输送,他逼着自己工作岂止是有过前科,简直就是一个惯犯。


朴灿烈垂眸静静看着睡着的青年的发旋,慢慢放下了掩饰在深处不为人知的疼惜。


——什么都有答案吗?

——嗯……大概吧。

脑海里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播放好久之前的对话。


可是艺兴哥。

“喜欢”不是是非题也不是选择题。喜欢之后,哪里还有“不喜欢”让我选。


高大的红发青年低头,在黑发青年的前额轻轻吻了一下。

轻得害怕打扰了他难得的休憩。




——守夜人朴灿烈考核结束。




【局贰·无解】完

补充:

在艺兴以外的场合里面,也就是在别人的考核中,他的形象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这些不是真的他,只是“考核”做出来的、考题的一部分。

例如灿烈,他对艺兴的观察力本能性地处于一个比较高的值,所以哪怕处于没有现实世界记忆的考核状态,他的考核里出现的艺兴融合了一部分Lay的特质,这和他观察到的艺兴并不相悖,于是“考核”也就将其加以雕琢,成为它的重要部分。

说到底还是私设_(:зゝ∠)_


“无解”是灿烈自己对于“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情的回答,或者说是评价。

身份、地位、世俗……种种条件拘束下,作为储君的灿烈,对于“喜欢”、“爱”必然慎重,这些枷锁会给他一个“不应该喜欢上这个人”的念头,但其实骗不了自己。因为心里的试卷根本没有这个选项。

他可以撕烂外部因素给他的、有“不喜欢”选项的试卷,因为那全都不是他的意愿。可他撕不烂那张只有“喜欢”和“爱”两个选项的试卷。

以上。


嗯……好像还没祝大家新年快乐……

那,祝您鸡年大吉吧_(:зゝ∠)_


下一篇【局叁·夜行】

这一篇也是我心心念念想写的啊……可能不那么小清新了。


敬请期待《守夜人》总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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